大家好,我是十八线写手萧盛。
说起来这几年来我也算是出了不少书了,但我有个毛病,就是太正经。从《大秦宣太后:芈氏传奇》到今年的新书《天下苍生》,都逃不开正经两字,就是那种你读第一段就知道那是正儿八经的历史小说的感觉。
说好听点,那是一种情怀,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比较有情怀的,截止目前,写的第一本历史书(指非历史小说)是《大明梦华:明朝生活实录》,用的是明人笔记体风格,那种古色古香的语言是我最喜欢的,我也不管读者能否接受,反正我写了。
听起来是不是很牛逼的样子?是的,在今年之前,我觉得我还是有些牛逼的,这种牛逼的方式与成没成名、红没红没有关系,就是一直按着自己想走的路子在走,我想要写什么,不是由市场左右的,而是我自己掌握的。
我也一直吹嘘自己是有些情怀的,我写的历史小说,无论哪一本拎出来,我敢拍着胸脯说,能让读者窥视出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的全貌,我敢说,我设定的情节、语言、人物的一言一行、一举一动不会让读者出戏,是契合当时的历史的。
说白了就是比较考究,比较严谨,但缺点也很明显,就是比较古板,受众小。
这一点其实我自己一直非常清楚,但就是不想去改。为什么要去改呢?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问题,也没有去想,我觉得没必要。
但是这种情况说难听点,那就是毛病,文人特有的毛病。我今年算是彻彻底底意识到自己的毛病有多严重了。
在今年之前,我的书虽然小众,但出版是没有问题的,甚至有时还能跟出版商探讨一下首印,没达到我预期的首印时,我还能犹豫一下,讨价还价一番,或者干脆换一家。到了今年,不仅没有探讨首印的余地,而且能把稿子签出去,已经算是万幸了。
为什么会这样呢?众所周知,由于受疫情影响,各行各业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,失业者、公司倒闭的均不在少数,而关店闭门的更是一种常态,书店自然也在其列。今年上半年,绝大多数出版商从上至下都上线直播卖书,生生把文化人逼成了直播带货。更有甚者直接与外卖挂钩,图书在线订购,同城送货。
看上去风光是不是?背后的苦只有自己知道。
其次是受政策影响,书号限制。说穿了书号只是一串数字,国家把这串数字限制住了。也是众所周知的原因,我国的书号只给国营的出版社,民营出版商想要做书,只能向国营出版社购卖书号,这两年来书号年年控制,一年比一年紧,物以稀为贵,导致书号费连年上涨,直接使民营出版商的成本上扬。
又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是,我国的读书率本来就不高,不然也不会年年搞阅读活动了。疫情一来,纸书的阅读率更低。图书卖不动了,书号上涨了,出版商的日子难过了,写书的日子还能好过吗?
最先受到冲击的当然是像我这种十八线的写手,最坏的是你十八线也就算了,还有情怀,如果书号没限,市场正常,是没有问题的,现在双面夹击之下,情怀值几毛钱一斤?
一毛不值。
去年写了一本关于明朝生活类的历史书,风格与《大明梦华:明朝生活实录》相近,是以明人的角度去纪录时人的风土人情和传统文化,投了几家出版社,不是说受众小,就是叫你低价卖,总之反正现在市场环境不好,书号又稀缺,出版商做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谨慎小心,而这个落到作者头上,说好听点是你的书受众小,事实上说穿了就是你的书不值钱。
于是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,这种比较考究,比较严谨的书还要不要继续写,这种你所谓的情怀还要不要坚持?
最近在写一本小说,背景是宋朝的,说的是一个很少人去涉及的特殊职业,带有一点破案悬疑的,但这个职业他本身是可以讲情怀的,写着写着我就不会写了,要不要把情怀带进去,要不要细细打磨?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我,你越有情怀,越细细打磨,越不值钱。
因为受众小了。还不如直接在破侦上下功夫,写得更刺激一点,更曲折一点。
有时候甚至想,说明朝生活的那本书不是卖不出去吗,干脆另写一版,彻底通俗化、娱乐化?至少这样有饭吃啊。
可能没有写作的人读到此处,不一定能完全理解,因为对外行来说这种选择根本不叫选择,如果写通俗了、搞笑了有受众,为什么不写?但是,对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在做写作这一行的人来说,其实是种痛苦的选择。
毕竟写作这种职业,他有别于其他的职业,特别是一直走传统出版的写手,他是真有情怀的,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在市场和情怀之间兼顾,事实上如果环境好的话,策划编辑好好策划一番,是没有问题的,我之前的书虽不畅销,但也不存在滞销。但是现在做书成本高,市场又不好,没有出版机构敢冒险,而且在有限的资源下,肯定去做更有把握的名家作品。
今年倒闭了很多企业,也扼杀了很多十八线写手的梦想。我现在还没有决定怎么去做,感觉站在十字路口,很迷茫,但如果真被逼到温饱那个底线上,等不到整体环境好起来的话,你还要情怀干什么,还坚持那不值钱的东西干什么?
到时候你也只能迎合,只能让自己的书更大众化,毕竟写东西的人也要吃饭,得保证让自己能活下去。人家曾经当老板的都出去摆地摊了,难不成你这十八线写手还放不下那狗屁的姿态,在那儿摆谱?
这是一种无奈的选择,辛酸的选择,沉痛的选择。但是我依然希望,在我做出这种选择之前,环境能好起来。